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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 在楼月恩天马行空的猜测下,马车也行走了三个月,最后到达了目的地南城——会走这么久是因为他们沿途施医赠药,开办了无数次义诊,楼月恩还因此搏得了个女神医的称号,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女神医旁那个指挥若定的男人,就是当朝丞相申伯延。

 南城是南方水运陆运的枢纽之一,平时人来人往,货畅其,相较于北方现在干旱,京城显得有些萧条的情况,这里繁荣热闹,比京城都还像京城。

 马车在一间大客栈中落脚,众奴仆们先忙着在客栈里整顿,而申伯延则要了客栈食堂二楼一处靠窗的清净座位,与楼月恩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南城大街的荣景。

 同桌的还有沈禄,这一路来的义诊,他广博的知识提供了不少助力,先前他自眨官位也要与申伯延同行的举止,也让楼月恩很是欣赏,现在他与楼月恩都能算是称兄道妹的好朋友了。

 “你们这道莲子炖,可有加黄耆及通草…那油淋排可有麻油?另外,有没有红枣茶…没有?”

 两个男人有些纳闷地看楼月恩用着奇怪的方式点菜,到后来没有一道合她的意,她居然小脸一皱,将茶杯往前一推说道:“算了,随便来几道能填肚子的菜吧!至于汤…我另外找人拿药,你们再帮我炖。”

 打发走店小二后,她伸手招来侍女,取来笔墨,洋洋洒洒地列出了一张药单。

 “你去城里帮我抓这些药,最重要的是,帮我买两颗青木瓜回来,这东西南方才有的!”

 那侍女领命而去,申伯延才有些担心地道:“夫人,你可是身体有恙?否则何须吃药?!”

 “你能补,我不能补吗?”想到自己沦落到得喝中药“补身子”的境界,楼月恩不有些怨他。

 申伯延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怨气,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,还以为是自己让她太辛苦。“身体虚才需要补,但我看你气还好,难道是这阵子看诊让你累着了?”

 “才不是,我没有那么娇弱,我只是…”想到自己抓药的用意,楼月恩小脸微红,啐了一声,“唉呀,你不懂啦!”

 “就是因为我不懂,我才担心你,而且你情绪不太对劲,似乎对我…这事情是因我而起吗?”她现在可说是申伯延心中的宝了,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她清绪上的问题,尤其好像跟他有关。

 楼月恩快疯了,这稼伙要追究起一件事来还真是不屈不挠,难道她能明白跟他说:你嫌弃老娘部小,老娘现在开始丰还不行吗?

 这对夫正在僵持着,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沈禄忍不住噗哧一笑,表情古怪地道:“相爷,我建议你别问了。夫人方才说的那黄耆、通草、红枣什么的,还有侍女拿走的药单上,加了几味甘草、参、白芍、菟丝子等药,一看就是温补气血,滋凉润的好药方,最后还来两颗青木瓜,你还不明白吗”

 他自然不方便看向楼月恩身上的某个部位,却是兴味十足地将揶揄的目光移到了丞相身上。“一切都怪相爷你的喜好,难怪夫人不得不怨啊…”

 说着,他还暗示地用手在前比划了两下,原本不明白的申伯延现在也理解了,不由得薄斥道:“你这家伙唯恐天下不,本官哪里是你说的那种人?”

 “是啊,相爷当然不是我说的那种人,夫人,我想相爷只是力有未逮。在夫人未嫁进相府前,我曾见过夫人为相爷开的药方,其中几味壮肾补的药材,用得我都心惊跳呢,所以相爷并不是不为,可能是不行…”沈禄最后又调侃到了楼月恩那里去。

 “不行你个头!他才没有那问题,你说的药方我想起来了,那只是『预防』的治疗,有些反应是正常的…”

 预防的治疗?申伯延突然想起去年楼月恩第一次到相府找他时的情景,还帮他“调整”了一下药方,那几他喝完药都觉得冲劲十足,犹如一尾活龙,晚上批写公文都觉得运笔如飞,原来这丫头还来这一手。

 “夫人,难怪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,原来…”申伯延的脸色有些沉了。

 楼月恩一怔,狠狠地打了个冷颤,愤愤地偷瞪了沈禄一眼,才急忙解释道:“那是…那是因为你好像很担心,我才会帮你厘清问题嘛!现在不是证实了你没问题?所以成亲那么久之后,你还…我才会觉得问题恐怕出在我身上,我只好对自己也来个『预防的治疗』喽!”说完,她还偷瞄了一下自己小巧的部。

 “你放心,我没问题,你也没问题!”申伯延没好气地隐讳说道,眼下还有一个沈禄在场,他总不能挑明了说,谁叫你这丫头年纪太小,让他不能辣手催花!

 “我们都没问题…难道问题在他?”楼月恩秉持着现代人的思维,立刻联想到了现代很流行的一些BL小说,立刻花容一变,瞪着沈禄。

 “难怪这家伙天天跟在大人你的身边,沈禄你该不会对大人动什么歪脑筋,天天扰大人吧?”

 原本边看着好戏边喝茶的沈禄,一口茶忍不住了出去,还呛到自己。“咳咳咳…又关我什么事了,怎么每回与夫人谈话我都得几口茶?天可怜见,我可没这种奇怪的嗜好…”

 瞧他一副狼狈的模样,楼月恩才吃吃笑道:“活该!我逗你的,谁叫你要挑起这件事,挑拨我们夫,自己在旁边看戏!”

 沈禄闻言不由得苦笑摇头,他这是挖给自己跳了,没事去惹这个小魔女。而申伯延一开始沉郁的心情也开朗了许多,终于被他们逗得展开了笑颜。

 这家伙终于笑了啊!楼月恩与沈禄换了一个眼神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这一路上申伯延脸越绷越紧,他们心中也不无担心,现在到了目的地,两人唱作倶佳的来了这一龅,也是希望他能放松一点。否则这微服出巡的正事还没办,自己就先被自己烦死了。

 申伯延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中,心里益发感动,这两个人不惜牺牲形象、什么鬼东西都敢说出来也要逗笑他,他们一个敬他是友,一个爱他是夫,这份用心他记下了。

 他心中的郁结一去,也能与两人科打译,三人气氛正好,谈兴正浓,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吵杂之声,同时纳闷地往窗外一看——

 只见客栈隔壁一间名叫源荣行的大商行里,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中年人被打了出来,那中年人愤愤不平地叫嚷道:“陈老板,我给你的都是最好的种米,却用五分钱收我一斤,你不要欺负我不懂,这些钱到北方,连一颗米都买不到…”

 “吵什么?”商行里脑满肠肥的陈老板走了出来,“告诉你,这南城就是老子的源荣行最大,价格老子说了算,你就算卖别人也没人敢收,知府到了这里还要敬我三分!老子五分钱收你一斤米已经是高价了,再吵我连一分钱都不给你!”那中年人自然不依,当街与陈老板吵得更大声。

 而这陈老板似乎真如自己所说,是有些势力的,街上的行人只是远远看着,没人敢出来伸张正义。

 申伯延看得眉头都皱了起来,在京城里比这陈老板钱多势大的人多了去,都没人敢这么嚣张,足见这南方官商勾结严重到了什么程度。

 只是一个眼神,沈禄就知道他的意思,笑的起身往楼下去。

 就在陈老板要往瘦弱中年人的身上补一脚时,一把折扇轻而易举地将他给挡住。

 “你是谁?敢管老子的闲事?”陈老板大吼一声抬头,却见到一个笑脸人的公子哥儿,看来纨味十足,不由得更加不悦。

 “外地人,你别以为有几个钱到南城就可以装英雄!不该你的闲事别管,否则我…”

 “否则你怎么样?”沈禄仍是笑容不减,但他身后却出现了两个彪形大汉,都是丞相府的侍卫,随便一个都有能单手举起百斤大石的怪力,那壮硕身形,吓得陈老板话都说不下去。

 “哼!我…我不跟你说了!老罗你快滚!这次算你幸运,下回老子不做你生意了,看你还能跟谁哭去!”陈老板知道自己拿沈禄没办法,便把气撒在瘦弱的中年人身上,然后灰溜溜地钻回了商行,还立刻搭起门板关起门了!

 “谢谢大爷!谢谢大爷!看大爷衣着是京里来的吧?为了救小的,害大爷得罪了陈老板,小的真是…”瘦弱的中年人又是激动又是愧疚,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了。

 沈禄却是由他的话中听出了端倪。这个中年人虽然外表穷困土气,却能认出京城服饰,还知道北方物价的情况,恐怕不仅仅是个南方乡巴佬。

 要了解南方官僚贪污腐败的情况,必能从此人口中问出些什么,于是沈禄用扇指了指客栈二楼窗口,笑道:“不用谢我。帮你的人是我们公子,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…说不定你会有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!”

 中年人姓罗,名叫罗大,本身是北方津城出身。由于津城是京城的外港,两城交流频繁,所以罗大也对京城之事了若指掌。

 然而轩辕王朝在先皇时由盛转衰,由于政策的缺失,津城的物价飞涨到了极点,罗大一家子生活不下去了,他便想着变卖房产,移居到南方买下一大块土地,做个农户自给自足都比在北方汲汲营营快活。

 结果到了南方,地是买了,家也安了,却发现这里的贪官比北方还可怕,由于天高皇帝远,南城的林知府几乎可说是土皇帝了,贪赃枉法、欺男霸女无所不来,这种情况在新皇上任之后更是严重百倍。

 原本申伯延要实施一连串新政,罗大即使在官商句结欺之下,也捺着子等着好日子,但最近又听说丞相被夺权了,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权臣又开始横行霸道,林知府更是嚣张到了极点,罗大也快忍不住,几乎都想去投奔南方巫族了。

 “既然你知道源荣行官商勾结不公平,为什么又要和这陈老板做易?”申伯延拧着眉问。

 “因为小的内人最近生病了,族人也有些身体不太好,大伙儿没力气耕种,田都废耕了。这样下去不行,所以小的才连种米都拿出来,想去换点钱。虽说今年南方盛产,源荣行之前还以五十分钱收一斤米,没想到现在居然剩五分钱收一斤,简直是欺负人啊!”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种的庄稼像被糟蹋了,罗大说得怨气冲天。

 “更别提现在南城被源荣行把持,米只能卖给他们,他们这不等于强抢还不准你叫救命吗?”

 申伯延的表情越发凝重了起来。“现在北方干旱,一斤米可是涨到了天价的五十两,足足是他们买价的一万倍!而南城米只能卖给一家,等于源荣行囤积了所有廉价收购的稻米。你说今年盛产,但我记得户部的奏折却是说,南方今年稻米产量不足,所以迟迟无法将稻米北运救灾,只能坐看米价节节升高…”

 “这间源荣行是什么来历,让那陈老板可以一手遮天?”沈禄听了罗大的话同样很火,但他更在意的是南方居然到连一家商行都能当大王了?

 “源荣行是南富商出钱合资的,由林知府罩着,陈老板只是其中掌权的管事。他们控制着南城的物价,所以势力庞大,而且我们都相信,这肯定有北方京城大官与其勾结,否则怎么会什么都查不到…”罗大说到激动处,他方才被陈老板踢到的地方一个痛,还让他的脸扭曲了一下。

 “真敢讲啊…”沈禄打趣地一笑,“你说得这么骨,不怕我们举发你,将你送给林知府领功?”

 “这位公子一脸正气,必然是个有势力的大人物,或许更是特地为我南方官吏象而来,我罗大虽然是个乡野村夫,但看人还是有分自信的,否则公子刚才也不用救我了。”罗大说着,居然就跪了下来,方才被石子地磨破的膝,现在更是血模糊。

 而他跪的方向是直直对着申伯延,足见他所谓一脸正气的公子,指的就是申伯延,让沈禄好气又好笑起来。

 “你倒是会认人,直接跪了正主儿。怎么他一脸正气,我们其他人就一脸门吗…”

 “不是的…”罗大一下子懵了,“公子自然也是英俊潇洒…”

 “那可不!”沈禄得意地一笑,“你既相信我们,我们自然会替你办到好。”

 “办到好?我还吃到兼网内互打哩…”瞧沈禄那副嚣张的样子,楼月恩忍不住本哝起来。

 “吃到?网内互打?”罗大再次傻了,这群公子夫人明明说的是京城话,他怎么好像听不太懂。

 楼月恩向沈禄挑了挑眉,偏偏不解释。他不是很厉害?自己去理解啊!明明是她老公该耍帅的时机,却让他抢了过去,她可看不下去了。

 沈禄扇子一张,若无其事地喝了一杯茶道:“吃到呢,就是夫人见你面黄肌瘦,赐你一桌药膳,她可是出了名的女神医,包你吃到!至于这网内互打…嗯嗯,等到那林知府等人落网后,就让他们互打,也让你们这些百姓消消气…”

 “噗…”这下换楼月恩一口茶出来,沈禄真会瞎掰啊

 “好了,别逗他了。”申伯延现在对南城的情况也有了些了解,更是加强了他一定要整顿好南方的想法。“沈禄说的没错,情况已经这么严重,我无论如何都会手,你放心吧,此事必然给你个代。”

 “谢谢两位公子!谢谢夫人!”罗大叩了几个头,再起身时,脸色突然有些迟疑地道:“这位夫人,可是近在南方赠医施药的女神医?能不能求夫人替内人看看?她前几下田后,就高烧不退,身上也出了奇怪的疹子,请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好,部分村人好像也开始有同样的症状…”

 楼月恩原本还很镇静,但听到罗大的形容,她俏美的脸蛋表情也渐渐沉重了起来,一股难言的危机感随即升起。

 “我看…这南方的混乱情况,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棘手多了。”

 而申伯延与沈禄习惯了她活泼娇蛮的模样,哪里曾看过她神情如此凝重?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

 这下子,事情似乎更不妙了。  M.ihE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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